原野铁金刚电影(《金刚狼3》为超级英雄片开拓了一条“成人正剧”之路)

文/杜鲁提

困境：超级英雄电影的衰落和金刚狼形象的重复

如果我们把好莱坞漫画超级英雄电影作为一个类型片种看待的话，那么在它开端、发展和衰落的过程里，总会出现破格之作。如果把2002年的《蜘蛛侠》北美大卖4亿美元视为一个开端，那么漫画超级英雄电影在新世纪的热潮已经持续了15年。在这期间，无论是2008年沉重冷峻的《黑暗骑士》和玩世不恭的《钢铁侠》，还是2014年欢脱怀旧的《银河护卫队》，以及2016年惊世骇俗的《死侍》，都在拓宽漫画超级英雄电影的边界——原来这种电影还可以这么拍，还可以这样构思！

再新鲜有趣的类型题材，一再重复后，观众早晚会厌烦。新世纪好莱坞史诗片潮和魔幻片潮的逐渐消亡，早早就给漫画超级英雄电影提供了启示录。漫画超级英雄电影如今花样繁多的手法变化，也是建立在工业历史的教训之上：明知早晚也会暂时消亡，但是，如何尽可能地留住观众，让消亡来得更晚更体面，就变得非常关键。

《金刚狼3》非常有趣的一点，恰恰来源于金刚狼角色本身——包括休·杰克曼本人的困境。2000年，随着《X战警》登上银幕的金刚狼，已经出现在九部X战警题材电影里（两部客串）。但整个X战警系列，在漫威和DC英雄们的相互碾压之下，市场吸引力越来越不乐观。而之前两部单飞的金刚狼电影，也不如预期火爆。休·杰克曼将近50岁的年龄、皮肤癌的困扰，加上金刚狼形象的一再重复固定，都让他知难而退。据说，《金刚狼3》是一场宿醉的结果：在2014年拍摄《超能查派》时，导演尼尔·布洛姆坎普问杰克曼对《金刚狼3》做何打算，他说毫无头绪。在灌下好几杯红酒入睡之后，杰克曼凌晨四点就醒来了，并记下了灵感。

突破：借鉴不同风格电影和采取限制级拍摄

杰克曼凌晨4点的灵感，其实源自三部电影：西部片《不可饶恕》、《原野奇侠》（Shane，1953年，片中X教授爱看的就是这部西部片）和《摔角王》。一定程度上，《金刚狼3》是这三部电影的混合体。正如《盗火线》、《发条橙》和《公民凯恩》等片之于《黑暗骑士》，《夺宝奇兵》之于《银河护卫队》，喜剧《疯狂高尔夫》（Caddyshack，1980）之于《死侍》的直接影响，不同类型风格和漫画超级英雄电影的杂交，运用得当的话，往往会产生强悍的生命力。

金刚狼面临的困境，随之而来的三部灵感电影（包括导演詹姆斯·曼高德作为参考的克林特·伊斯特伍德1977年自导自演的《铁手套》），奠定了《金刚狼3》充满现实感的西部公路片格调以及英雄末路的悲凉狂暴之感。这股悲凉狂暴，不仅适时地吻合了金刚狼17年银幕征程产生的疲惫感，也让告别的结局在情绪上显得自然顺畅。而限制级的拍摄思路，更与片中金刚狼最后放手一搏的绝境逃生不谋而合。

如果说《死侍》尝试限制级拍摄获得成功，意外给因保守而沉闷的超级英雄电影刮来粗暴创新之风的话，那么《金刚狼3》在《死侍》的成功经验之上，走出了一条可供未来超级英雄电影借鉴的成人正剧之路。正如曼高德在接受采访时所说：“《金刚狼3》更像一部成人化剧情片，只不过主角碰巧是超级英雄，而不是什么爆米花动作大片，推进剧情的不是超级反派或者宇宙危机，而是角色之间的关系，他们的恐惧，以及他们的希望。”

当《黑暗骑士》尝试以警匪正剧形式、严肃的人性探讨和对后9·11时代的社会心理映射，为漫画超级英雄电影指明了一个方向之后，在现实感和超级英雄表现尺度上走得更远的《金刚狼3》，不仅再次明确了这个方向，也给狼叔带来了一个体面的告别。

□杜鲁提（影评人）